梓岚2018-08-14
张旭,字伯高,盛唐时吴郡(今江苏苏州)人。他是唐代最著名的书法家之一,尤其精于草书。唐人曾给张旭冠以“饮中八仙”“张癫”“草圣”“天下三绝”等等名号,根据这一个个关键词,我们可以勾勒出张旭别具一格的艺术人生。
先说“饮中八仙”,又名“酒中八仙人”,指的是唐玄宗开元、天宝年间活跃于长安的八位豪放、旷达,嗜酒如命的名士——除张旭外,还有李白、贺知章等人。杜甫有一篇名诗《饮中八仙歌》,刻画这八个人的醉态醉趣极为传神,更加打响了“醉八仙”的名头。其中,杜甫将李白与张旭相比肩,在诗里这样写道:
李白一斗诗百篇,长安市上酒家眠。天子呼来不上船,自称臣是酒中仙。
张旭三杯草圣传,脱帽露顶王公前,挥毫落纸如云烟。
“天子呼来不上船”与“脱帽露顶王公前”两句并观,可知李白与张旭都具有豪放不羁、傲视权贵的性格,而“李白一斗诗百篇”“张旭三杯草圣传”两句,说的是李白、张旭都有同样的特质:酒醉之后,艺术创作的劲头更足。
关于张旭借助酒力促动书法创作之事,《新唐书·艺文志》里有生动的记载。据说,张旭虽然好酒,酒量却并不大,常常是三杯两盏便喝得酩酊大醉。大醉后的张旭激情勃发,先是大呼小叫,狂奔疾走一通,随后就要来笔墨,挥洒成书;有时甚至扔掉帽子,披散长发,以头发蘸墨作书。以如此忘我状态创作的张旭,能够达到平时无法企及的艺术高度。等到酒醒之后,再审视这些妙手偶得的墨宝时,张旭自己都被惊呆了,认为那是不可复制的神迹。也正是因为张旭的创作方式惊世骇俗,近乎癫狂,故“天下呼为张癫”。
而作为草书艺术的一代圣手,张旭被人尊为“草圣”可谓实至名归。他在继承张芝、王羲之等人行草的基础上,开创出潇洒磊落、变幻莫测的“狂草”风格,在书写技法和表现情感两方面,都达到了自由张扬的极致。其下笔刚柔相济、千变万化、洋洋洒洒、一气贯之,代表作有《肚痛帖》《古诗四帖》等。
至于“天下三绝”,民间、官方两个版本稍有差异。民间称道的“三绝”是指“剑圣”裴旻、“画圣”吴道子与“草圣”张旭。这个称号源于“洛阳人一日睹三绝”的故事。
开元年间,大将军裴旻因母亲去世,在洛阳家中守孝。为尽孝道、表哀思,裴旻邀来吴道子与张旭,说要在洛阳天宫寺给母亲绘制一幅壁画,愿出重金请吴、张二人绘画、题字。吴道子不收酬金,对裴旻说:“久闻将军大名,不如请您舞剑一曲,来换我二人的书画。”
裴旻一口答应下来,当即换去孝服,持剑起舞。只见他身法如飞,一口宝剑上下翻转,看得人眼花缭乱。舞到酣时,裴旻突然“掷剑入云,高数十丈”,等到寒光闪闪的利剑如流星、闪电般下坠时,他看似随意地举剑鞘一迎,宝剑便不偏不倚落入鞘中。
吴道子、张旭被裴旻技艺超卓的剑舞激发了创作欲望,便也各自选定一面粉墙,乘兴挥毫,尽展绝艺。但见两人一个画中天衣飘飘,满壁生风;一个笔下龙蛇疾走,飞动有神。书画既成,都是得意佳作,足可与裴旻的剑舞鼎足而三。
闻讯赶来围观的洛阳市民越来越多,很快便聚集了上千人。有幸亲眼欣赏三位大艺术家同场献艺,人们无不大呼过瘾。“一日之中,获睹三绝”的由衷赞叹不胫而走,一时传为佳话。
生前名满天下的张旭,身后依然风光无限。晚唐时期,唐文宗李昂专门颁布了一道诏书,将张旭的草书与李白的诗歌、裴旻的剑舞并称为大唐“三绝”。在诗、画、书法、舞蹈等多种文化艺术高度繁荣的盛唐时期,张旭竟以一笔狂草压过无数同行高手及其他艺术领域的顶尖人才,跻身国宝级艺术家之列。若非他真有绝世之才,又哪里能赢得如此殊荣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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